华胥之幽梦·秉月

月溪长叹了一口气。祥琼本是仲鞑的掌上明珠,从小就娇生惯养,倍受呵护。被仲鞑养在深宫之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点伤害都不曾让她受到过,她也完全不知道宫外仲鞑对百姓的残酷虐杀。仲鞑的暴政统治被推翻之后,祥琼也被剥夺了仙籍,被发放到了惠州的寒村。可是,周围的人知道了她的来历。所有老百姓对仲鞑的仇恨是何等的深切,以至于他们知道了她是仲鞑的公主之后,都忍不住对她进行报复以发泄心中的怨恨。没有办法之下,为了保住她的性命,只好把她送到恭国去。后来又听说祥琼公主大人带着对这种处境的怨恨,逃出了恭国。
  “我还听到传闻说公主大人逃出恭国的时候,还顺手牵羊地偷走了供王的什么东西。将军大人您知道这个事情的真相吗?”
  “……好像是真的。所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在没有得到供王的许可前,是不能把她作为正式的官员任用的。”
  “景王陛下虽然知道了这件事情,还是愿意让祥琼公主大人到朝廷里工作吗?”
  月溪在听说了祥琼出逃的消息之后,着实吓了一大跳。他是怎么都理解不了,祥琼这样的不顾自己的立场,把所有的责任都抛诸脑后的行为。那个帮助庆国评定内乱,而被景王陛下论功行赏招进宫当女史的祥琼,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和月溪所知道的祥琼联系起来的。
  将军大人好像看透了月溪的困惑似的笑了一下。
  “人都是会变的嘛。这是万幸的事情啊。”
  是吗,月溪答道。而在他旁边,小庸还是捧着那封信。他还是对月溪能够收下这封信,存着一丝希望。
  “这封信,是要给芳国主上的,我接受怕是不好吧。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可是,小庸正要继续说下去,就被人打断了。而打断他的,正是青辛将军。
  “请冢宰收下吧。我想这样也是正确的。因为我就是要把信给冢宰的啊。”
  哦,小庸好像无意识地点了一下头,终于把手放了下来。看到这里,月溪又回头对将军大人说。
  “将军大人肯定应该暂时会在这里停留几天的吧。”
  “我们会在蒲酥落脚。虽然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可是同行的其他人还有别的任务。”
  “那么,掌客的……”
  王宫里面为您准备房间比较好,正要对小庸这么说的月溪,被青辛将军的声音轻轻地打断了。
  “不用了。主上说芳国现在正是非常时期,主上命我们这个时候不能给芳国添任何麻烦。所以,我们还是不在王宫里面住了。您们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这样啊,月溪小声说。可是,虽然说这不是正式的国事访问,让别国来的使者住王都的旅馆,这好像也太不礼貌了。虽然这么说,在峰王陛下死了之后,一直到现在,宽广的王宫里的绝大部分都被关闭着。在擦拭去了内乱的痕迹,重整朝纲之后,这座和政务没有任何关系的建筑物,还一次都没有使用过呢。如果是被一国之君派遣过来的使者的话,在招待宾客的掌客殿里接待他们,这也是符合礼节的。可是,关闭了那么长时间的宫殿,就算是急忙整理,恐怕也来不及。
  “那么……如果您不嫌弃的话,就请当作是我个人的客人,到寒舍去住吧。这样您觉得怎么样?不管怎么说,将军大人是要来拜访我的。您奉景王陛下之命送了亲笔信过来,如果就这么回去的话,确实应该让我觉得过意不去啊……虽然我们不能为您准备非常隆重的欢迎宴会来招待您。”
  “可是……”
  请您无论如何都要答应,月溪再次这么说道。将军大人声音轻轻地笑了。
  “那么,我就不客气了。可是,只是我一个人就好了。随行的其他人因为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就请让他们住在蒲酥吧。”
  月溪在鹰隼宫里的时候,为了找个地方落脚,就在燕朝的一个地方租了一处官邸。
  十分靠近云海的一处官邸,是小得不能再小了。可是,正是因为同行的下官人数也是很少,所以也不觉得很窄,一直就这么闲置着。
  “寒舍简陋,请您不要见笑,真是不好意思。”
  在夕阳中,月溪对青辛这么说道。这也不是什么谦逊的话。从大门到花厅,只是置备了必要的家具,至于书画,是一幅也没有。就像刚才告诉过客人那样,花厅里只是种了一些花,点了几盏灯准备着一些酒杯茶具等,看上去确实是觉得有那么一点寒碜。
  “听冢宰说,惠侯大人搬过来这边了。已经准备好了吗?”
  在面对着园林的露台上一边劝着酒,月溪一边点了一下头说,是啊。
  “这里也只是打算暂时住一段时间而已,所以都没有把什么私人的东西带过来。”
  “您在惠州和这里之间这样来回地两头奔波,真的是很辛苦吧。”
  不辛苦,月溪苦笑着,沏上茶。在露台上,能够感受到夹杂着海浪的咸咸的味道的海风。在被染成了淡蓝色的天空中,那轮明月像即将掠过花厅的屋檐升上天空似的。
  “骑着骑兽越过云海上空的话,也不是很远的一段距离。为了守卫国土,州宰和州六官都很辛苦吧。”
  “……即使是这样,您还是不想统领这个国家吗?”
  正在往茶杯里倒茶的手突然停在空中。
  “这是理所当然的啊。践踏天命的人,是不能够顺应天意登上王的宝座的。”
  “如果像您这么说的话,现在,管理者芳国的其他人不也都是一样的吗。如果惠侯大人可以拒绝王位离开朝廷的话,那么包括冢宰在内的其他官员们不也可以像您这么做吗?可是,那样的话,这个国家就没有办法继续存在了。”
  听着青辛这么说,月溪苦笑了一下。
  “将军大人也把我说成是篡夺者吗?”
  “也许这么做也可以被说成是篡夺……可是,我认为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啊,而且,现在冢宰好像很为难似的。冢宰老说自己不能够很好地担负起领导国家的任务,总觉得他这么说也有他的一定道理,确实应该是有点勉为其难。如果惠侯大人确实要以以下犯上的罪名退出朝政的话,那么其余的官员们不也就成了洗脱不了罪名的不逞之辈了吗。对于犯有同样的罪行的其他官吏,百姓们不也是不能接受吗。”
  是啊,月溪苦笑着,把茶杯递给青辛将军。
  “我还真是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事情呢,说不定还真的是这样的。正是因为如此,官员们总不能一起离开朝廷吧。所以,作为罪魁祸首的我就一个人把罪名承担下来。说到底,我也确实应该是罪魁祸首啊。”
  “……是吗。”
  青辛轻声说道,一副纳闷儿的样子。
  “虽然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总觉得还是理解不了。如果说这是大逆不道的罪名的话,总觉得有点不是很对味儿。”
  “大逆不道难道不是罪吗?将军大人难道对景王陛下也是这么说的吗?”
  怎么会呢,没有这回事。青辛摆摆手说道。
  “虽然也不能说不是罪,可是,原来的峰王陛下也……”
  月溪点了一下头表示同意。
  “主上确实是对我们很多的人民做出了许多惨无人道的事情。不管是多么微小的罪行都要处以残忍的刑罚,最终还有处以死刑。对于到底是犯了什么样的事,完全不加以调查。而至于大赦之类的,是从来都没有的。可是,正是因为他一方有罪,就把他给杀了啊,这样毕竟不太好吧。”
  “主上是一位对理想十分顽固的人。即使是赌上自己的生命也要忠实于理想的,对以自己的人民,他也是这么要求的。他觉得,即使是犯了一些很小的错误,要是犯了罪,也要被夺去生命的,对于他来说,这么想是当然的啊。”
  说到这里,月溪笑了一下。
  “从主上登基之前开始,我就一直官居末席,当王的位子空出来以后,腐败的朝廷就不可思议地清廉起来。即使把宝剑刺到眼睛的前面,如果要追究起来的话,也是死罪一条。就是这么个意思。”
  “这个……真的是很厉害啊。”

  “如果得到了对方的信任的话,这件事情就可以算是没有罪,这个和这件事是一样的意思。对于有心的人来说,没有比得到对方的信任更高的荣誉。”
  在仲鞑登基的时候,仲鞑的支持者们十分高兴。他们认为,仲鞑是依照正义来管理这个国家的。顺应天意依照法令的条框来管理国家,也就是顺应天意来制造出一个国家。
  “他想制造出一个完全没有一点瑕疵的国家来。哪怕是那么一点点的细小的瑕疵都是不被国家允许的。至于肯定应该要施与慈悲的事情,充满了主上脑海里的所谓的正义,那不过是形式上的东西而已。”
  “……形式上的,是吗?”
  “是啊。不管主上是个什么样的人,心存邪念的官吏总是会有的吧。比如说吧,主上认为,如果那些人对自己的态度、言论等都和正义相符合的话,那么这些人就是清白的。
  “自己本身是个表里如一的清白的人,那么其他的人如果外表是清白的,那么他的内在也会是清白的,主上始终都是这么想的,他认为这就是人的优秀之处。”
  这其中最矛盾的,那就是仲鞑的妻子王后佳花了。在仲鞑的眼中,她是那么的美,美得没有一点的瑕疵。可是,她的内心,其实是像蛇蝎一般的恶毒。
  “主上想把芳国建设成一个完全没有瑕疵的清白的国家。他把法令订得过于苛刻,刑罚也过于残酷。特别是自从台辅大人不能如他想象帮助他之后,他就更加想让国家一跃而起变得强大。”
  “想根据法令和刑罚来振兴国家?”
  是啊。月溪苦笑着,点了一下头道。
  “可是,最终主上还是因为失去了民心失去了正道,从而失去了王位,甚至送掉了自己的性命。如果从这个意义上说的话,他倒是个对自己信仰的正义没有任何私心的忠实的卫道士啊。”
  可是他把自己的国家卷进了死亡的阴影中去。虽然他没有为了自己保命的念头,他只有为了正义殉葬的想法,可是正是因为他的这些想法,使得事态更进一步地恶化了。他发起了骇人听闻的虐杀。
  “也就是说,他想让芳国的人民就这样死去。毫不夸张地说,如果当时的事态按照这种形势恶化下去的话,几乎所有的芳国人民肯定都会被杀死。当时就是这么一种形势,任何人都不能阻止。”
  那么所以,我并没有觊觎玉座。对于月溪自身来说,想要取代仲鞑,成为一国之君,这种想法是一次都没有出现过。除了那么做,就没有其他阻止仲鞑的方法了。只是这样而已。
  “……只有这样用最恶毒的方式来阻止住上的所作所为,之后,自己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本来,肯定应该要被当成大逆不道的罪人被判刑的。或者是返上仙籍,这才是关键。可是,如果我这么做了的话,那就正如将军大人所说的,必须把所有的有关系的人都牵连进去。所以,只能暂且退回到轴承,这么做真的有那么奇怪吗?”
  月溪这么一说,庆国的将军大人突然很严肃地看着他。
  “……什么?”
  “没有。我从冢宰那里也听说了峰王陛下的事情,可是,好像觉得有那么一点不一样。”
  “不一样?”
  “是啊。在听了冢宰说了峰王陛下的事情之后,我心里只有一个感觉:他是一个如此残暴的暴君啊。可是,刚才在听惠侯大人说的时候,好像您都不会这么说。”
  说着,青辛好像有点明白了似的点了一下头。
  “这么说,惠侯大人不想只是说到峰王陛下的坏处吧。那是因为这么说的话,会让您有罪恶感吧?”
  “这个……是当然的啦。”
  即使说着这话的时候,月溪还是会觉得是说了一些意外的东西。虽然自己觉得是做了有罪的事情,可是,真要这么说的时候,还是会有一点不舒服的感觉。可是,如果要否定这个的话,自己总也会觉得是说了什么谎言似的。这么困惑着,青辛发出了一个很小的声音。
  “所谓的大逆不道的行为,这么说好像有点严重了呢……”
  说着,声音轻轻地笑了。
  “我是那种一根肠子通到底的十分单纯的人,总觉得,如果是为了人民的话,这么做也是好的。如果说是为了解救万民于水火之中而去讨伐王的话,这也是好的。王就是要帮助人民,拯救人民的。我们这些兵卒都是为了打仗而存在的。如果失去了作战能力的话,就要被赶出军队的。我要是没有这种想法的话,就会被辞退,就是这么一回事。即使是对于王来说,也是这么要求的。可是,王总不能自己把自己赶下台吧。”
  “我是一个非常小心的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原来出生于庆国的麦州,事实上,我是个半兽来的。”
  月溪被这种突然的坦白的话语给吓得愣住了。
  “将军大人是?”
  “是啊。在庆国,先王的时代,半兽是不能够成为官吏的。那么肯定也不能成为将军或是什么的。虽然可以作为一般的士兵进入军队里面服役,可是,却不会得到任何的晋升,更不能担任任何的职位。可是,我还是被任命为麦州师的将军。”
  “即使不能得到任何的职位?”
  “麦侯说,没关系的。先王对政治没有什么兴趣,国府里的官员为了自己的利益中饱私囊,忙得不得了,根本就没有时间管到各州的事情,所以,这都没关系的。”
  说着,青辛笑了一下。
  “只要稍微在户籍上做做手脚,就可以去掉半兽的记录了。反正也不会被查出来的,麦侯就是这么说的。万一国府那边的人要是查起来的话,就说是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然后再花费点小钱疏通疏通就可以了。”
  “可是,这样……”
  “是啊。这么做是有点无视庄严的法律的意思。确实应该是犯罪啊,性质也十分恶劣。果然人就是会做一些坏事的啊。可是,这个买后,对于讨伐先王的事情深恶痛绝。只要不做到这样,其他的什么都无所谓了。他是这么说的。”
  青辛做出了一个生硬的表情,说道。
  “……觉得有点迷惑。尤其是,先王说要把女人赶出国门。而且,其他的人都要留在国内,如果违反了规定,被发现了的话,就要被处于死刑。先王说出这个话的时候,确实应该让人觉得十分迷惑。麦州面对着青海,所以就把那些要流放的女人们都聚集到哪里去。当然,没有一个人愿意就这样离开自己的国家。可是,正是因为如果留下来的话,就会被杀死,所以,无可奈何之下,才打算出去到别的国家去的。对于这样的事情,麦侯十分地同情他们,所以就上报说什么船只出不了港啦,船只的树木不够啦之类的比较恰当的借口,然后就制造出大家都只想离开国家,可是由于客观原因走不了,让他们在那里按照顺序地等候船只的到来这么一种局面来。以这个作为幌子,把那些可怜的人保护在港口城市里。虽然这么做如果能通过的话就再好不过了,可是,在这么一种情况下,麦侯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不得已而为止的事,也许,是迫不得已他才出的手。”
  这么说了之后,青辛自己好像觉得自己说了什么错话似的歪了歪脑袋。
  “不是……虽然当时说这么做的话,就不得不考虑到讨伐的事情,可是,必须要出兵讨伐主上的事却一次也没有过。事到如今,再想起来,当时杀死保护的那些女人,这个到底是不是麦侯做的决定,都还是一个借不开的疑问。这么问起惠侯大人来的时候,才觉得,难道当时这个事情有点奇怪,恐怕不只是这么简单。”
  “……是吗。”
  “那个时候也有这么想过的,觉得弑杀这个事情,始终是件十分严重的事。可是,麦侯又想要拯救那些所有老百姓。可是,却也没有自己坐上玉座,自己称王这样的想法。我还记得,当时想的是,如果没有欲求的话,就什么事情都无法去做。”
  青辛这么说,而月溪只是笑了一下。
  “……可是,即使这样,会后大人还时,还是做出了那样的决定。”
  月溪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就算当时我被麦侯这么劝说了,可是我依然会发动起义讨伐先王的。是这样的,即使是那样。可我觉我也不会不等到麦侯的命令就自己独断独行地起兵的,这是肯定的。如果讨伐王的话,国家发动了内战,人民的生活一定也是困苦不堪的,这么想正是因为麦侯觉得肯定不应该发动兵变讨伐王。所以,就算是下达命令,也会十分犹豫。而且,即使是讨伐了王,之后也不会觉得这是一种罪行,也不会责备自己。那么所以,下达了这个命令的话,麦侯自己就会背负上一种犯罪感,可是,也不完全是那样的,我不像麦侯或是惠侯大人那样能说会道,所以大概也不会觉察到这个罪恶的重量吧。”
  “这么说的话……”
  青辛摇了一下头。
  “就是这么一回事的。而且,这样的话会更加罪孽深重。我就是这么觉得的。也是没有这种想法的,那么所以也就不觉得是多么重大的事情,我们就是这么说的,正是因为不知道罪孽的深重这个事情本身,不就是一个罪名吗。要是不知道罪行的程度而犯罪的话,那也许就是罪加一等了。在充分了解这个罪行的严重性之后,还再做出这样的决定,那也是非常严重的行为。”

青辛这么说着,他那饱含着好意的眼光投向了月溪。
“这个……是不一样的?”
“不一样?”
“这不肯定应该是能够这么美化而言之的事情。我发动兵变讨伐了有天命的国王陛下。暂且先不说台辅大人是不是不调,也暂且不说我没有从主上手中抢夺天命的野心。再说了,这两种可能性都是不存在的。即使是这样,我还是不顾结果地断然发动兵变,轼杀了主上。”
青辛很为难地抬头看了看月溪。
“这是单纯意义上的大逆不道,不是什么值得赞扬的事情。不管是文武百官,还是将军大人甚至是供王,都劝说我,希望我继承王位,可是,如果我真的那么做了的说,我不就是真的是从先王手中盗取王位了吗?我并没有图谋篡位,也不是为了讨伐而讨伐。其他的什么”
月溪突然停下不说了。就连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刚才慷慨激昂地说出的那一番说里,在什么地方好像被卡住了一样。
青辛则歪了歪头,一点想动的意思都没有。
“惠侯大人所做的事情,难道是单纯意义上的大逆不道吗?或者是,没有其他办法而采取的措施呢?”
真是啊,月溪说着,一边做下来,一边低下了头。
“真抱歉,……好像让您烦恼了。”
没有,青辛柔和地说,小声地说着,是吗。向着抬起头来的月溪,投去了一道好像要把他的痛楚看穿的视线。
“惠侯大人,您也非常尊敬峰王陛下吧。”
现在再重新想起来月溪回首四年前。他也不想看到仲鞑的没落的。可是,他到底是由于什么原因后来又做出了这么一件给自己脸上抹黑的事情呢,到底是由于什么原因后来他又不接受玉座和赞誉呢。
仲鞑对人民施与暴政的事情,确实应该是能够让人为之忿忿不平的,这已经是事实。颁布的法令太过于苛刻,刑罚太过于严厉残忍。如果这样继续下去的说,不是要失去天命的吗?月溪不得不考虑到这个问题,而且,事实上,台辅大人病了。虽然想让仲鞑改变这种做法,可是仲鞑却反而更加变本加厉地加重法令和刑罚的暴烈程度。
“这么继续下去的话芳国的人民肯定都会死的。……”
露台的前面,向着小小的园林的云海,在月光的照射下,透着柔和地醉人的光。在云海的下面在遥远的下界上,芳国的国土辽阔无边。在这片土地上,埋葬了无数的尸骸,尸体的恶臭代替了花朵的芳香,悲哀的挽歌代替了风的歌声。
真是一个没有一点慈悲心肠的国王陛下啊,虽然感到愤慨,可是,那已经是过去了的事实,虽然已经过去了,可是依然让人痛彻心扉。望着堆积成小山一样的人民的尸骨,月溪愤怒了。虽然对他的所作所为十分憎恨是啊,可是,月溪确实应该是无法对仲鞑自身感到憎恨啊。不管怎么样,在月溪心目中,仲鞑还是和以前一样,是人清正廉洁的官吏。
在这上极尽腐败的王朝里,是个决然的孤高的存在啊。
“……我想,也许,我是希望主上能够变回原来那样。可是,这中蛤我的期待而已,主上他却完全不顾这些,还是继续他的暴政。我甚至还会想,如果他是一个贪恋权势,甚至是腐败的人,那该有多好啊。可是,他还是依然那样一个无欲无私的人,一切都没有丝毫的改变。”
“那么所以,对于惠侯大人来证券交易,所谓的大逆不道,就是没有其他解决办法的时候犯下的大罪吗?”
对于青辛的说,月溪点了一下头。
“我想,所谓的为了人民才这样做,也许这只不过是对我自己的一个借口而已。做出那个决定,就好像是憎恨一个原来不肯定应该被憎恨的人一样,那种痛苦是一样的。不是义愤。是似怨。那么所以,这就是单纯的有罪,不值得为它冠上什么样的美名。……”

“可是,到那个时候为止,使您不得不憎恨峰王陛下的,是他让万民陷入水深火热的生活中,不是吗?既然您可怜那些人民,就不得不去憎恨峰王陛下难道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
月溪摇摇头说道。
“我想那是不一样的。……不,其实也不能说当时在自己的脑海里完全没有考虑到人民的处境。看到那些正是因为一些根本就不能称得上犯罪的罪名被拉上刑受死的时候,那种感觉是非常痛苦的。可是,接下来要应对的是,那些被送上刑场被处死了的人民,他们的亲人对主上对那种怨恨。他们的那种难以抑制的愤怒是理所当然的,他们也是非常痛苦的。”
“对于人民对他的这种愤怒,峰王陛下会不会觉得很痛苦?”
“是啊,那么所以,我这样地被官员和所有老百姓信任,其实不是人民心里的想法。”
“可是,那不是为了人民才做的吗?难道这不是一个意思的吗?”
对于青辛所说的话,月溪表现出一点的心虑。
“而且,惠侯大人为了所有老百姓,不也希望峰王陛下能够变好吗?心怀慈悲,恩泽天下,让人民过上幸福的生活,许多的人民都会抑慕峰王陛下。您希望的是这样的吧。”
“……这个,是这样的。”
“您不就是想和人民一起,对峰王陛下表示赞美的吗。也就是说,惠侯大人一直都和所有老百姓站在一起。人民的安宁就是自身的安宁,人民的幸福就是自身的幸福,不是吗。对于惠侯大人来说,一个好的国王陛下,就是为了人民的幸福而成为国王陛下的。您不是曾经对峰王陛下说过这样的话吗?”
对于青辛据说的,月溪哑口无言,只是微笑了一下。
“那么,这和为了人民,不是同一个意思的吗。”
月溪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做答,只是低着头。
“……可是,如果我要是继承了王位,不就是从主上手中盗取了王位了吗?”
仲鞑从来都不肯接受谏言。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终于让主人走上了错俣的道路。然后,更加变本加厉地,把主人的东西他唯一拥有的最大的东西,偷窃了。
“这只是字面意思上的篡夺王位。而且,已经不能在允许有任何的借口了……”
“借口?这是对谁说的借口啊?”
被青辛这么一问,月溪无话可说了。
“这么说,我肯定就是那个,让惠侯大人编出一个借口来应对的人了。”
这么说了之后,青辛好像有点慌张地竦竦身子。
“真不好意思我尽说了一些过分的话,不肯定应该说的话。”
不,月溪摇摇头说。然后他声音轻轻地抚摩了一下额头。
“将军大人所说的是正确的。是的确实应该,我是想对主上说些借口。绝对不是存有恶意的讨伐。就算是心里怀有憎恨,就算是轻视他,可是,也绝对不是想要谋取他的王位的。我是想这么解释的。可是,这也确实应该是找错了对手……”
如果是借口的说,不管是对上天,还是对所有老百姓,也许都是肯实应该的。践踏天意讨伐国王陛下这件事情,就算是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从芳国把上天赐予的恩宠给剥夺了,那也肯定应该要说出一个借口来啊。在心里是可以这么理解的。
“不管怎么道歉,需要借口的,主上是不会原谅我的。即使是知道了这一点,我无论如何都还想对自己开脱。这么这样的借口,也许是自己自身所做的事。这样地窃取主上的王位,不管用怎么样的借口来为自己开脱,都是没有用的。我想,祥琼公主大人肯定应该也不会原谅我的。”
公主大人会对我的所作所为嗤之以鼻的。曾经,祥琼公主大人就称我为篡夺者。断言我是嫉妒国王陛下,想偷国王陛下的东西。对于我讨伐国王陛下这件事情,她认为是果然不出所料。果然就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青辛好像不可思议地歪了歪头。
“祥琼公主大人如果原谅了惠侯大人,也不是什么有其他意义的事情。惠侯大人要是会介意的话,就想起让我来芳国拜访惠侯大人。公主大人说了,惠侯大人是芳国的国王陛下。自己还在芳国的时候,虽然还没有做为代理国王陛下即位,可是,现在肯定应该已经登上王位了吧。公主大人是这么说的。正正是因为连公主大人都这么说了,我们主上才给惠侯大人写了这么一封亲笑信的。”
如果不是惠侯大人带领芳国走出那段阴霾的话,芳国现在都还是一片荒凉的,公主大人是这么说的,公主大人还说,现在您肯定应该有接待使者的时间了,那么所以就派我来出使贵国。
月溪吃惊地看着青辛。
“正正是因为如此,那么所以主上才说,让我来芳国看一看。让我来学习一下,看看惠侯大人为了芳国做出了怎么的贡献。”
青辛微笑地看着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月溪。
“我知道回后讨伐了自己崇敬的峰王陛下之后,很讨厌自己。确实应该有罪也就是有罪。可是,远离犯罪也是道,对于自己的罪行悔过自新也是道,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说着,青辛仰头看着在园林上方高高悬挂着的月亮。
“太阳落山之后,黑暗会使人迷失道路,于是月亮就会升到天空中,去照亮前进的道路。”
月亮被阴影挡住了,月光暗淡了下来。好像带着点阴冷忧郁的味道,和正年的太阳光真的没法比。可是确实应该也是,即使只有这么一点亮光,虽然没有正午的太阳光明亮,可是,还是会为在黑夜里赶的人们照亮前进的道路。
看着前方,青辛说道,是啊。
“是芳国现在的朝廷比做是被乌云挡住的月亮,您觉得怎么样?”
对着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的月溪,青辛笑了。
“代理的朝廷和伪朝廷,也只是两个在称呼上不同的名字而已。国王陛下坐上了玉座,朝廷就是如日中天的朝廷,而没有国王陛下的朝廷,就是被乌云遮住了的月亮。乘上月亮,等待黎明的破晓时分吧。”
原来如此,月溪微笑着点了一下头说。

溪谷里,薄雾静静地散去。大大小小的山峰从云雾弥漫中探出头来,断断续续流淌着的小溪,顺着路往下流,沿着一个小亭子,在那里,形成了一个深渊。
月溪,一个人对着书房里的一张书桌,出神地看着从箱子里显露出来的风景。
这是一快可以用两个手掌捧着的砚石。这种砚石是舜国的名产,产自舜国的彰明。带着碧绿的石头上,有一种斑纹,这种斑纹总能让人联想起雾霭。这个好像画中雕刻的风景一样的坐落在弥漫着云烟中的溪谷里,矗立着一个小亭子,从亭子上往下看,是深不见底的深渊月亮沉没在墨池的底部。这个砚石的里偶砚背上,雕刻着歌颂功德的待句,沿着这些诗句,把岩石分成了两半。
月溪仔细地观察着岩石上裂开的龟裂。耳边,还残留着切割这些的时候那种动听的不可思议的美妙的声音。
这块砚是峰王陛下仲鞑送给他的。是任命月溪当惠州州侯的时候赏赐给他的东西。十余年之后,月溪在惠州把砚割成两半。被切割了的砚,早已经不能在用了。捧着这样的破片,当初的光荣早已经不复存在了。就像已经失去了它一样,没有任何的方法可以修复它了,虽然知道这一点,但他还是把砚割开了,正是因为,他被告知有百余名罪人,在宫城门前被处以了死刑。几乎所有的罪犯,都是正是因为没有干活,没有去务农这样的偷懒的罪名,而被处死的。至于个中原因,也没有——去调查,是不是正是因为身体不舒啊,还是正是因为自己的亲人朋友遭遇了什么不幸啊或者是正是因为基他什么原因。那些没有犯罪的,住在王都里的人,被迫向那些罪人身上扔掷石头,正是因为国王陛下非常痛恨别人犯罪。那些罪人就要被石头这么砸。很多人就是这样忍受着被石头砸的痛苦,一直到被砸死。然后,罪人的尸体就在那个地方被砍头,在那里被阳光曝晒。
听说了这个消息之后,月溪愤怒地把砚一割两半。一边用他那清澈的声音呼喊着,月溪决定踏上一条没有归途的道路。
对于举兵讨伐峰王陛下的事情,他没有后悔,可是,对自己不得不这么做,他觉得十分的后悔。
在推翻王朝之前,到底是由于什么原因不尽量去制止仲鞑呢。
他恨自己,自己被峰王陛下重用,被任命为惠州州侯,可是自己却对这个对自己恩深义重的国王陛下作出了大逆不道的事情,对自己这么做,他深恶痛绝。仲鞑是芳国的国王陛下,确实应该是芳国的国王陛下。芳国的玉座是仲鞑的东西。对于国王陛下失去天道而不加以制止,不顾大义而轼杀了国王陛下,他自己都不能原应谅自己,不能原谅自己掠夺了属于仲鞑的东西。他是这么想的。
轼杀国王陛下是天大的罪孽,是无法弥补的,切割了砚就是象征。就像已经没有办法再把砚恢复到复来的形状一样,月溪的行为也是犯下了不可弥补的,违背了天意的罪行。虽然是以为了人民,为了国家借口,可是还是破坏了一切,这些只不过是丑恶的罪行而已,看了砚石上残留的难看的龟裂就完全明白了。
看着砚上的龟裂的时候,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书房的门口,出现了小庸的身影。
“我听说您找我。我刚从府第回来,就听说官邸要移做也用。”
小庸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书房。灯光通明的书房内,个人收藏全都被搬了下来,堆在一个角落里。看来已经做好了从官邸里搬出来的准备了,从这里,也看出了月溪的坚持,小庸觉得十分的忧郁。
回过头来的书房的主人,静静地笑着说。
“你就是正是因为这个特地赶过来的啊。真是不好意思啊。”
不,小庸小声说道,这时他注意到了月溪的手里的东西。
“这人是。”
“主上赏赐给我的东西。”
啊,小庸说道。
“我被任命为天官长的时候,主上也赏赐给我一块砚。”
“那块砚,现在呢?”
被月溪这么一问,小庸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笑了一下。
“还在啊。虽然有好几次都想把它扔掉,可是每次都做不到。”
我也是啊,月溪笑道。还在装砚的箱子里安了一个盖子,小心地放在书桌上。
“主上给臣下赏赐东西的时候,肯定是文房四宝中的一件。”
“是啊……”
回想起来,很奇妙地觉得有点怀念。看着陷入沉思的小庸,月溪把酒杯递给了他。
“小庸,你能帮我吗?”
“如果我能够帮得上忙的话。”
就是这个,月溪说着对小庸举起了酒杯。
“那么,我非常感谢。青辛将军大人呢?”
“在休息呢。说了一阵子话之后,也说觉得很累,要去休息一下,于是,早饭都没有吃就回到卧室了。……总觉得有点让人担心。”
小庸纳闷着。他不是很明白青辛将军大人早早回去就寝和“担心”之间的关系。好像没有注意到小庸的怪讶,又好像已经注意到了,月溪平静地注视着手里的酒杯。
“主上既不觉迷于喝酒,也不喜欢收集那些很贵的东西,每次我们进贡一些什么东西的时候,对于金银玉器这类东西,他都觉得讨厌。”
“……是啊。彰明产的砚,和玉器相比,绝对不会便宜。”
这么回答道,小庸微微地笑了。
“是啊。还曾经有个禁军的将军大人,放弃了主上赏给他的砚。我想,是正是因为将军大人不知道彰明砚的价值。即使他知道,他也许也会对把高价的砚赏赐给武官感到惊讶吧。”
真是的,他们边笑着说,月溪望小庸的酒杯里倒满了酒。
“……不只是高价的砚和墨,还曾经赏赐过高价的纸和笔。主上喜欢的,只是一些文具和书物,对装饰身体或是装饰身边的东西,他都完全没有兴趣。……不过,后妃们好像就不是这样的了。”
是啊,小庸点了一下头道。仲鞑很讨厌华丽的东西,因此,王后佳花也装出一副朴素的样子。可是,佳花身上佩带的东西,都是一些奢侈至极的十分贵重的东西。
“主上挑选妃子的时候到底是以怎么样的标准来挑选的,我们都不知道吧。要不然的话,也不会在众人面前责骂起后妃来。我想,肯定应该不是华美的,而是朴素的吧。”
月溪点了一下头。
“主上就是这么一个好人……”
小佣怪讶地看着月溪。月溪看上去好像十分怀念仲鞑似的。是的,好像觉得十分可惜。好像注意到了小庸的惊讶,月溪抬头对他笑了一下。
“对于小庸来说,到现在为止,主上只是一个只会让人憎恨的国王陛下吗?”
小庸心里剧烈地跳动着。突然间,曾经仲鞑刚登基的时候的情景涌上心头。
“我到现在,都不觉得我恨主上。……发生兵变的时候,虽然没有后悔,可是,对于不得不这么做,我感到非常的后悔。”
“……我也是这么想的。说句老实话,现在还是觉得非常地无念。”
“为了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每次一想到主上的脸,就觉得无地自容。正是因为,那个时候想起来的,全都是好的时候的事情……”
想起来不单单感觉很怀念,还觉得非常仰慕他。正是因为这样,才没有办法把仲鞑赏赐给自己的那块砚扔掉。虽然好几次都在盛怒之下,想要扔掉它。
“真是奇怪。……我不觉得我对后妃们,像主上那么憎恨。后妃制造谗言,捏造出莫须有的罪名,这些事情虽然都知道,可是,却从来没有想过这是不可原谅的。我想如果要是说到恶毒,后妃反而恶毒数倍。可是,却不会像对主上毫无慈悲那么生气。”

“是吗?我却认为,这是不可原谅的,我是这么想的。后妃教唆主上,对于这点,我觉得十分生气。老实说吧,惠侯大人把公主大人送到惠州,这也是手下留情的吧。虽然惠侯大人您说,身居后宫深处的公主大人,是没有什么积极的罪的,虽然心里能够理解这话的意思,可是,心情上还是觉得有点不高兴,还是有点恨她。这就好象是到底是由于什么原因当时没有阻止主上,这肯定应该是对谁都乱发脾气的事吧。”
“……乱发脾气?”
“是啊,我是这么想的。是啊,我也想过制止主上啊。他也想成为一个好的国王陛下啊。而且,主上也不想玷污自己啊。虽然想制止,可是对于我来说,很难做到。刑罚过于残酷,是正是因为法令过于苛刻,当我这么对主上说的时候,我就好象是接受了所有的罪行一样。说我堕进了邪恶中。”
“我也曾经被这么说过啊……”
小庸点了一下头。刚才还觉得有点怀念呢,可是好象觉得像是说了什么谎言似的,心中充满了痛苦的回忆。
“如果是我的话,我也想成为一位有心的官员,对于人民的堕落,我会很用心地去了解并处理。可是峰王陛下却只是一味地把法令修订得更加严厉,把刑罚规定得更加残忍。对于官员们的谏言,他都一概不加以理会,谏言说得越多,反而会让事态更加恶化,根本就对整个事情没有任何帮助。看到那种情况,我也想进谏劝说国五陛下,可是,所有的一切都没有用,我的进谏也没有任何用处。那么所以,我能做的只有乞求看看有那么一个什么人,能够劝说峰王陛下,反正我们是做不到了。”
“那么所以,才会乱发脾气,对谁都发脾气。对后妃和公主大人们都怀有这样的期待。”
是啊,小庸点了一下头,表示同意。
“事实上,即使后妃和公主大人她们也去进谏劝说峰王陛下的话,结果不也是没有任何改变吗。而且,正是因为她们都是峰王陛下身边最亲近的人,她们的谏言说不定不但不能有任何的帮助反而引起事态的进一步恶化呢。一定会是那样的结果不是吗。台辅大人也曾经劝说了峰王陛下。可是,结果就是法令变得更加苛刻和残酷。台辅大人的失道,不就是最大的谏言吗。可是,即使是台辅大人的失道,最终也没有能够起到任何阻止主上的作用。”
“是啊,当时就是这样的……”
“虽然当时我也知道自己老是在乱发脾气,然而却还是忍不住地对后妃们和公主大人们产生了一种恨意。是啊,可是,这样样的一种恨意,还是让我自己觉得非常的痛苦。憎恨主上,那是一种非常痛苦的感觉,没有什么比这种感觉更加痛苦的了。当痛苦到了极点,就会问自己,到底是由于什么原因,当时的我会产生这么一种感觉呢。可是,那样会让自己更加痛苦,也更加痛恨。就这样,那时的我,纠缠在这样的一种痛苦的境界里面,痛苦使得我更加痛恨他,可是这样的痛恨,又让我觉得更加的痛苦。……是啊,相比起这个,对于后妃和公主大人她们的那种恨言,就会显得无足轻重了,也就觉得自己似乎没有那么恨她们了。”
“是啊,真是的。”
月溪的声音,让人听起来好象觉得什么地方回响着痛苦的回音一样的。这种声音,让小庸觉得,他似乎开始有点理解了月溪到底是由于什么原因会那么顽固地抗拒着接受这个国家的国权。
“……惠侯大人,您很的是受苦了。”
不管是不得不讨伐仲鞑,还是最终讨伐了仲鞑,这些事情。还有,在此之上,又盗取了属于仲鞑的东西,所有的这些东西交织在一起,更加让他觉得自己对主上的不忠。
“我觉得,现在我好象有点理解惠侯大人的心情了。可是,也请您无论如何理解一下我们的心情。对于我们来说,惠侯大人确实应该是制止了主上的暴政,而且,是唯一一个制止了主上暴政的人。不论是对于诸官来说,还是对于所有老百姓来说,您都是那位结束了大家的痛苦,把人民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的人。当大家一听说惠侯大人要回去惠州的消息,满朝文武都在叹息悲伤。有人还哭了,还有人生气了。”
月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小庸。
“求您了,求您无论如何都和我们一起同甘苦共患难吧。”
说着小庸站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了两封信件。
“怎么样,这个要怎么办。”